今天是羊年的除夕夜,轉眼間已經度過30個除夕,
今年因為許多因素,所以家裡格外冷清,
年夜飯是我、奶奶、爸爸和外傭一起吃,
雖然也是簡單的一頓飯,但就覺得這一頓飯應該大家一起吃。
最開始有印象的年,是還在舊家老房子的時候,
四層樓的老公寓,暗暗窄窄的階梯,
夏天開了大門進入樓梯口就會有一股大理石的涼意襲來,
好像都是這樣子。
除夕晚上吃完年夜飯後,叔叔伯伯還有姑姑會來家裡,
對於小孩子,最開心的就是拿紅包,
然後爸爸會和叔伯姑姑一起打牌,有時候奶奶也會上去摸兩把,
接著媽媽會在收拾完年夜飯之後炸台灣年糕給我們吃,
套一句表妹說的話,好像要吃了年糕,才有過年的感覺,
前年的新年我還特地拍了媽媽炸年糕的身影還有炸好的年糕,
本來想說去泰國實習可能沒法回家過年,
後來我明白,吃不吃得到年糕跟有沒有在家過新年其實沒有很大的關係。
通常麻將會從除夕打到初一凌晨,剛過十二點的時候就會有很多很多的鞭炮聲響起,
因為公寓的隔音不好,所以我總是會躲在棉被裡捂著耳朵,
但還是覺得鞭炮彷彿就在耳邊爆炸一樣震耳欲聾。
鞭炮聲通常會持續半個多小時,時遠時近,時長時短,
有時候我會在鞭炮聲中入眠,忘了客廳的大人們是什麼時候散會,
也忘了吃完年糕有沒有刷牙。
搬了新家來到大廈房子,一樣的牌局,一樣的人們,
隨著年齡越長,小朋友們也開始加入牌局,或者群聚打起Wii或PS2,
我們三姐弟跟表姊妹一起,有時候玩撲克,有時候擲骰子,
記得有一年我還特地去買了小size的麻將,
真的忘記是哪一年,但是不變的就是那冷冷卻熱鬧的過年氣氛。
初一通常是一整天都在家,有時姑姑會帶我們出去逛街,
長大後才知道有的人初一一大早會去拜拜和走春,
這在我們家是比較沒有的習慣。
初二會回外婆家,因為媽媽是領養的,於是媽媽就會用地點來分別稱呼,
一個是桃園外婆(生母),一個是台北外婆(養母)。
通常我們會先去台北外婆家,因為比較近,
而且因為台北外婆比較嚴肅,所以媽媽通常只會待一會兒就走了,
接著就直接到桃園外婆家,
這也是一年中唯一一次有機會坐爸爸開的車到比較遠的地方的時候,
(後來長大後才知道桃園其實一點也不遠)
桃園外婆在我有記憶開始是住在一間透天的小房子,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個矮矮的小閣樓,那個可以爬上爬下的秘密基地,
後來搬到一間大廈,也是在桃園,
唯一不變的,是阿嬤總是親切的叫乖孫,還有好喝的蘿蔔排骨湯和麻油雞。
接著我忘了哪一年,阿嬤小中風,為了就近照顧,搬到了舅舅家,
那一年去看阿嬤的時候,阿嬤復原情況還不錯,還是親切的叫著乖孫,
又過了一兩年,阿嬤二度中風,就進了醫院,後來轉進療養院,
直到現在。
忘記是什麼時候開始爸媽感情不好,媽媽也和台北外婆鬧僵,
於是大年初二只剩我開車帶著媽媽到療養院,
在無法言語也沒有意識的桃園阿嬤旁邊坐上十幾分鐘,
下次見面也許又是一年。
小時候不懂得羨慕,總是覺得家就是這樣,長大以後才慢慢有點羨慕別人的爸媽,
因為我從來不曾因為遇上什麼困難去找父母,也從來不曾因為感情的事情和父母傾訴,
我和父母的情感是疏離的,或許他們現在依賴我,但我在情感上卻從來不曾依賴他們,
我只是盡孝,並且感謝他們將我扶養長大,不愁吃穿,然而在人生的道路上,我始終都是一個人學著前進,
在跌跌撞撞的國高中生時期也罷,在懵懵懂懂的大學時期也罷,
我只能靠當時的自己,去做當時的自己覺得是對的事,儘管很多事後來證明其實是錯的,
又或者有更好的方式,那也都已經於事無補,
我後來才慢慢體會到人生不是所有失敗的經驗都可以當做成功的墊腳石。
除夕初一初二就是我對過年最多的回憶,
鞭炮、紅包、奶奶的年夜飯(蝦、蟹、魚、牛肉、豬肉、筍子、雞湯...)、
通霄的麻將、偶爾的逛街吃飯、回外婆家、然後初三、初四、初五...接著開學、或開工。
閉上眼睛,偶爾還會想起那震耳欲聾的鞭炮和麻將清脆響亮的洗牌聲,
那是我對過年最初最初的記憶,彷彿有了那些聲音,
我的新年假期就會一直持續,家裡也會一直這麼熱鬧。
三十個年頭過去,從小到大,過年的活動和熱鬧的氣氛明顯的逐漸淡去,
我知道有些美好的回憶隨著人們年紀增長或年華老去不再重現,
以前沒有FB、LINE、智慧型手機,所以有些曾經,只能留在腦海裡,
於是,我想在還記得的時候寫下來,因為對於回憶,
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
就是不要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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